心中的九寨沟(散文)
文/张根法
在我心灵的最深处,妥帖珍藏着一方如梦似幻的秘境——九寨沟。它像极了女娲补天时遗落的彩石,被时光细细打磨成璀璨的明珠,稳稳镶嵌在川西高原的褶皱里,终年散发着温润又神秘的光,让我在无数个喧嚣的白昼与寂静的深夜,都忍不住频频回望。
踏入九寨沟的刹那,仿佛一脚跨进了童话书里被施了魔法的篇章。抬头是直插云霄的山,那山不像别处的峰峦带着凌厉的棱角,反倒像被千年风雪揉过的绸缎,连绵起伏间藏着温柔的弧度。主峰上的积雪是终年不化的,清晨的阳光斜斜扫过,冰晶便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,从山尖一路流淌到半坡,像是给青绿的山披了件镶银的斗篷。山脚下的云杉与冷杉笔挺地站着,树干上挂着淡绿色的松萝,风一吹便轻轻摇晃,像无数双垂落的纱袖。春三月最是热闹,野桃花顺着山势铺成粉色的云霞,嫩黄的报春花在石缝里挤挤挨挨,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;等到秋深,整座山就成了打翻的胭脂盒,元宝枫的红是醉人的酡颜,银杏的黄是鎏金的绸缎,连松针都染上了一层琥珀色,风过时满山谷都是叶瓣飘落的簌簌声,混着山雀清脆的啾鸣,像谁在耳边哼着古老的歌谣。
而九寨沟的水,是这方天地真正的魂。一百一十四个海子像被天神撒落的翡翠与玛瑙,星子般缀在山谷间。长海是最沉静的那一颗,它藏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山坳里,湖面像块被月光浸过的蓝宝石,深不见底。据说有藏族老人见过湖中浮出的水怪,青灰色的脊背像条小船,搅得水面泛起银亮的涟漪,这传说让湖水更添了几分神秘。五花海却热闹得很,水底的钙华滩像铺了层彩色的琉璃,阳光穿透水面时,湖底的枯木枝桠都染上了斑斓的光,深蓝是夜空的颜色,浅绿是初春的柳芽,金黄是成熟的麦浪,橙红与淡紫则像姑娘们绣帕上晕开的丝线,游船划过水面,尾迹搅碎了满湖的色彩,又慢慢合拢,恢复成一幅流动的画。镜海最是淘气,清晨时分一点风都没有,水面平得像块巨大的黑曜石,把对岸的山、天上的云、甚至飞过的鸟都原原本本地映在里面,连岸边松针的影子都清晰得能数出纹路,让人站在湖边忍不住伸手去摸,想分清哪是真的山,哪是水里的影。
珍珠滩瀑布是藏在林间的惊喜。那片坡地铺满了圆润的卵石,水从石缝里漫出来,像无数条银线在石上流淌,阳光一照,水面上跳动着千万点金光,真像撒了满地的珍珠。水流到坡边突然跌落,便成了那道宽宽的瀑布,水势急得很,撞在岩石上碎成雪白的浪花,又顺着石缝往下淌,织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。站在观景台往下看,瀑布像条发怒的银龙,从二十多米高的崖上扑下来,轰鸣声在山谷里回荡,震得人耳朵嗡嗡响。水汽随着风飘过来,沾在睫毛上、发梢上,带着股清冽的凉,把心里的烦躁都冲得干干净净。听说《西游记》里唐僧师徒走过的瀑布就是这里,看着那奔腾不息的水,倒真像能从水雾里走出牵着白马的僧人来。
九寨沟的美,最动人的是那份洗尽铅华的静。沿着栈道慢慢走,听不到汽车的鸣笛,只有脚踩在木板上的咯吱声,和远处隐约的水声。密林里不时窜出几只小松鼠,灰棕色的毛油光水滑,叼着松果蹿上树干,尾巴像把蓬松的伞,还不忘回头瞅瞅过路的人。藏族老乡的木楼藏在树丛里,屋顶的经幡在风里飘动,偶尔传来几声牦牛脖子上铜铃的叮当声,更显得山谷幽静。深吸一口气,满是松针与湿润泥土的气息,清甜得像刚摘的野草莓,连空气都带着点蓝,让人忍不住想把这味道装进瓶子里带回去。
九寨沟是刻在我心上的诗行,是藏在灵魂里的月光。哪怕我走得再远,想起那片水的蓝、那座山的绿、那阵风里的香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熨过,暖暖的,软软的。等到来年春天,我还要再去看它,看桃花漫过山坡,看海子映着云影,听瀑布在山谷里唱歌——那时,我要把新的故事,悄悄藏进最美的风景里。
(责任编辑:王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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