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进拴|刀郎现象【三百六十五】

         刀郎的《路南柯》对应《聊斋志异》中的《续黄粱》。

        《路南柯》是刀郎作词作曲并演唱的一首歌曲，收录于专辑《山歌寥哉》中。歌词节选为：“月圆桂枝上一更红烛笏满床，只盼着重泉相见的来不及忏悔啊，眼前风烛皆故人草头露珠黄”。《续黄粱》是《聊斋志异》中的一篇故事，讲述了主人公卢生在梦中经历了一番荣华富贵的生活，醒来后却发现一切如梦幻泡影。

       刀郎的新歌《路南柯》中有一句歌词：“一别今年，离别以后，你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哪里，如今又住在哪一座山上”，这句话深深触动了很多人的心灵。整首歌采用青海海东地区民歌花儿的莫兰河调来吟唱，曲调凄婉动人，读来像一个人写给亡人的一份悼念追思信。首先是陆南柯，出自汤显祖的南柯梦，以及唐代南柯太守传。路南柯是一个意象，就是梦境里能够阴阳相通之路，泉台高丘，阴间坟墓之意，户满床，描写的是富贵美满之意，量产的石碑指的就是墓碑。这里边有比较难理解的几句，在解脱的缺口，把邢台置于徽章，其实是形容到达另外一个世界的过程，当泥土以炉火与我们虚构山河瀚海，以沉默置换的阴阳起落，则是描写阴阳沟通。这样深奥的歌词，读来让人感受到无限的思念。

       刀郎的《路南柯》传达的是一种深刻的人文主义关怀，无数个梦里，路南柯就是一个可以和已经逝去的亲人连通的异象，它可以给人以寄托，弥补生离死别带来的缺憾，它是思念必有回响的具象符号。在这首歌里，刀郎向我们展现了对亲人的思念和怀念，在歌词的默默呼唤中，路南柯成为了连接生死的桥梁，让人在思念中找到了一份温暖和力量。歌手赵英俊离世前曾写过一份遗书，在遗书的最后他写道，我从小就喜欢下雨，若某个傍晚狂风暴雨便是我来看你，此后若是下雨，便是他回来看这个世界，这是他留给我们的路南柯，是他思念这个世界，和我们思念他的方式。今夜希望梦里路南柯，希望那些牺牲在战火里的人们能够回归故乡，希望能与我们离去已久的亲人在梦里重逢，或清风或细雨，我们能知道他们安好，他们也能够知道我们都好。

        先来说说《路南柯》名字的出处。显而易见，“南柯”一词是指南柯一梦。南柯一梦并不是《聊斋志异》里的故事，而是出自唐朝李公佐的《太平广记》，里面写了一个《南柯太守传》的故事。

话说，东平游侠淳于棼做了一个梦，梦见被槐安国的国王召去做了南柯郡太守，还娶了国王的女儿，当上了驸马，安享荣华富贵。忽然一日，檀萝国入侵槐安国，淳于棼奉命带军抵抗，结果大败一场，铩羽而归。国王因此不再宠信他，把他贬为平民，遣送回老家。淳于棼大叫一声醒来，才知是一个梦。他按照梦中的记忆和朋友寻找去，发现院子的大槐树下有个蚂蚁洞，里面有城郭台殿，就像自己梦里的槐安国一样。而南柯郡不过是大槐树南边的一个枝桠。自家东面有一棵大檀树，树下也有一窝蚂蚁。这不就是檀萝国吗？

有人说聊斋里面有南柯岛的故事，刀郎唱的应该是这个。但南柯岛主旨大意与南柯一梦无异，可以说南柯岛也是借鉴了《南柯太守传》的创意，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南柯一梦的意思。

说起来，南柯一梦与黄粱一梦的含义差不多，但有一点不同。黄粱梦完全是想象，无凭无据；南柯梦醒来却有蚁穴为佐证，并非完全虚幻。而且南柯梦里有带兵打仗，抵御外辱却失败的故事情节。这可能就是刀郎选择唱南柯，而不是唱黄粱的原因了吧。

歌曲中明确有“青天白日”一词。所谓青天白日满地红，对中国近现代历史稍有知识的人恐怕都知道它的含义.“青天白日”们为了抵御东边国家的入侵，不惜兵败身亡，这意思够明确了吧。所以小编有理由猜度，这首歌是纪念国军抗日的招魂曲。题目之所以说是川军，一来因为刀郎是四川人，二来是为了方便过审。而单从歌词中并不能看出特指川军。

下面一句一句看看歌词：

‘’你藏在哪一层遥远的泉台蒿丘“

（泉台、蒿丘是指坟墓、地狱。唐朝崔湜的 《秦州薛都督挽词》：“古来钟鼎盛，共尽一蒿丘。”意为坟墓，而陈毅元帅的《梅岭三章》“此去泉台招旧部，旌旗十万斩阎罗。”意思就是地狱了。所谓十八层地狱，你在哪一层？）

“潸然又张帆 一夜浮萍更漏断”

（这里借用了中元节放河灯的习俗。传说中元节，也就是七月十五这天地府会释放百鬼返乡。放灯就是希望用船灯照亮故人回去的路，把他们带回到极乐世界。潸然，指悲伤的样子。更漏断，指夜晚用来计时的漏壶断了。古时候漏壶需要不断地加水或沙才能计时，深夜人们都睡着了，没有人添加，更漏就断了，意味着夜深了。连起来，这句的意思就是，我在深夜里悲伤地一次次放流河灯，河灯就像浮萍一样飘荡。

吴承恩《西游记》有云：“一叶浮萍归大海，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刀郎笔下的船灯一改旧含义，发展创新。他的河灯船不是送阴魂归冥府的，而是带英灵返阳间的。）

“靠着些微弱的光亮人们涌向往日错过的渡口“

（借着河灯微弱的灯光，地狱的人们涌向往日没有经过的渡口。这个渡口就是摆渡他们返回人间的。）

“ 来时未尝的险滩”

（亡灵去地狱的时候是从奈何桥上走过的，回来借着河灯船的摆渡。所以要经过来时未尝走过的险滩。）

“在解脱的绝口把形骸置于辉章”

（在脱离地狱的渡口，肉体是带不上来的，只能是灵魂回到人间。所以要把形骸留下，留在辉章中。辉章一指辉煌的篇章，也指光辉的勋章。因为这些返回人间的英灵全是抗日的英雄，所以他们配享光辉的篇章和勋章。

前面这一部分是写招魂的过程。）

“月圆桂枝上 一更红烛笏满床”

（后面是写英灵回来后的事情。圆月挂在桂枝上，意味着夜晚。一更天，英灵们回来了，红烛照亮了满床的笏板。“满床笏”是唐朝郭子仪的典故。郭子仪寿辰，儿婿都来祝寿，由于他们都是高官，拜寿时把上朝用的笏板放满了一床，借指富贵满门。

这些归来的抗日英烈们同样也是朝中高官。比如川军领袖刘湘，就是陆军一级上将。这么多的英灵归来，自然也是满床笏了。

《红楼梦》有云““陋室空堂，当年笏满床。”刀郎也借用了这个意境：这一床满满的笏板，如今都已经逝去，高堂古宅如今是破屋空室了！）

“只盼着重泉相见的来不及忏悔啊”

（如今的我们能不能对得起当年的英灵？所以再次相见，我们应该感到惭愧吧，应该向他们忏悔。

重泉相见出自《左传·隐公元年》。郑庄公因母亲支持谋反，一怒之下，将其驱逐并发誓说：“不及黄泉，无相见也！”事后，非常后悔。颖考叔知道后，机智地提出“掘地及泉，遂而相见”的办法。在地道里，最终庄公与母亲姜氏得以相见。重泉相见就是指我们与抗日英烈们的重逢，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在怎么忏悔都来不及了吧。）

“眼前风烛皆故人 草头露珠黄”

（眼前烛光摇曳中的都是曾经的故人、朋友，他们就像草叶上的露珠，转瞬即逝。唐朝吕岩《沁园春》词曰：“人世风灯、草头珠露，我见伤心眼泪流。”草头露珠指生命短促，人生无常。）

“我在流光的奏章里写下青天白日”

（我要向上反映，呈报、记录他们的功绩。奏章的意义明确，青天白日前面也讲了，不再赘述。流光的奏章也说明我们现在所谓的盛世。）

“可怜你的名字签在量产的石碑上”

（可是即便我呈报了，最终的结果也无非是把英灵的名字刻在一块块石碑上。除此之外，别无他法！）

“哎呀，那是我们的忧悲流向江之东方‘’

（我们的忧悲，被他国侵略是民族共同的悲伤，无论国共。而抗日英烈无法在享用这太平盛世，也是我们共同的悲伤，无论国共。这悲伤，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！）

“归去了归去了罢”

（屈原《归去来兮辞》：“归去来兮，田园将芜胡不归？”，回来吧，田园快要荒芜了，为什么还不回来呢？归去、归去，是典型的招魂语句，所以我说这是一首招魂曲！）

“朝着阳之初升的方向”

（魂归旭日初升、蒸蒸日上的东方。也就是现在的中华。）

“当泥土以炉火与我们虚构山河”

（我们知道镰刀、锤头的含义。镰刀代表农民，同样，泥土也代表农民；锤头代表工人，锻炼用的炉火也代表工人。李白的《秋浦歌十四》诗句“炉火照天地，红星乱紫烟，”常来比喻革命的星火燎原。虚构山河，不做解释，解释了怕不过审。）

“瀚海以沉默置换着阴阳起落”

（瀚海就是沙漠。静静的沙漠见证着日升日落，意为山河未变，无论政权交替。）

“腐烂了所有语言的顷刻就坠落了罢”

（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描述。和他们的事迹相比，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。用鲁迅的话说就是：他们的高大，能榨出皮袍下藏着的“小”来）

“古宅门前路南柯 归雁复几何”

（点题之笔。当年笏满床的古宅门前的那条路通向南柯。对于这些牺牲了的抗日英雄们来说，这场战争与南柯梦里的战争何其相似？他们没有见到抗战的胜利、没有享受到太平盛世，他们就那样逝去。这样的逝去又何尝不是一种醒来？对于他们来说，可能就是从阴间投胎到世上，打了一场仗，又魂归了冥府的家乡，如同一场南柯大梦，所以歌名《路南柯》。

归雁复几何，回来的人有几个？）

“我在流光的奏章里写下青天白日

可怜你的名字签在量产的石碑上

哎呀那是我们的忧悲流向江之东方

归去了归去了罢

朝着阳之初升的方向”

（招魂的感叹。意思同前。）

“月上东山啰 泪呀泪涟涟”

（后面的部分描述了女子视角的相思和呼唤，是悼念亡夫，也可能是前面招魂的缘由：正是因为女人对夫君的想念才发起了这样一场招魂吧。后面的词语简单易懂，就不多做解释了。

明朝诗人邵宝在一首纪念赤壁之战的诗中写道：“长江无声动吹万，月上东山度河汉。”月上东山既说明时间，也说明祭奠战争亡灵的意思。）

'晚睡的秋虫儿 一对对在我窗边

那秋虫儿叫呀

叫得我那远行的人儿啊回来啊

我的窗儿 我的窗儿上啊

秋虫儿叫呀 哥哥你回来啊

我的窗儿 我的窗儿上啊

秋虫儿叫呀 哥哥你回来啊

我的窗儿 我的窗儿上啊

秋虫儿叫呀 哥哥你回来啊

我的窗儿 我的窗儿上啊

秋虫儿叫呀 哥哥你回来啊”

由此可见，《路南柯》是一首蕴含着家国情仇的大曲，与《花妖》、《镜听》讲述的个人爱恨不同，从这首歌开始，也表明《山歌寥哉》专辑关注到更大层面的“世人悲苦”，而不仅仅是个人的不忿。有人说歌中似乎含有对现实的某种不满。依小编看这也无妨，如果都满意，哪里又会有《罗刹海市》、《颠倒歌》的传唱呢？！

（责任编辑：王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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