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陈芯伊 16岁
奖项:一等奖
来源:《奔流·小作家》全国中小学生全息作文大赛
原文:
一盏又一盏刺眼的灯管略过陈露的眼,在她眼中旋转着,残影像那比黑洞更神秘的白洞。
她的手指一下下叩着深绿的手术床,计时器无声地在心中奏响,节奏竟与心率检测仪完全重合。她有些紧张,但又小心翼翼地抱着一点希望——希望这次手术能真正治好她,不用再遭第三次罪。
直直照在她脸上的灯光终于变得柔和,暖黄色让地想起了她房间窗户外的一盏路灯,又老又旧,昏沉却让她安心。夜晚万籁俱寂,她总是笔直地躺在床上,不常翻身,怕床板的响动会打扰父母,也怕她如核桃的大脑会被翻身的离心力清空。
自从生病以来,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过了。一支细长的针刺入脊椎,麻药一股脑地涌入她的体内,困意淹没了她的核桃。核桃里最后想到的是今天的暴风雨,还有放在阳台的海棠。
母亲喜欢海棠,每当风雨大作时,总会急忙移入屋里。母亲将这株海棠放在病房阳台,于是日夜陪伴陈露的不再是母亲,取而代之的是海棠。
手术做得很成功。上次伤口的感染让医生更加谨慎,两个小时后,陈露就回到了她的病房。入目看到的便是暴雨击打海棠花瓣,她心如刀绞,却无法起身。
母亲在隔离酒店做工作人员, 三天才能出来一次。每次来陈露见她总会憔悴些许,仿佛她才是经受病痛的,三天后红血丝多了几条,六天后白头发多了几根。
可陈露不说,母亲虽然时常抱怨工作辛苦,但当她谈到谁又解除了隔离时脸上的幸福,陈露是看得出来的。
所以她只会怪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,成为母亲的负担。而今手术成功了,她第一个便想告诉母亲,却想到母亲没空用手机,海棠也被淋得蔫蔫的,她又高兴不起来。
她打开手机,点开邮箱,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发送的最后一条信息 ,她和“华”的对话停留在21天前。
“露,我好像生病了,我有些害怕。”
“别担心,华。我也病了,甚至要做手术。但你要相信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“这不一样,我只敢告诉你,我得的好像是新冠肺炎。”
“华,你还在犹豫什么?赶紧去医院治疗,没事的。”
初中时,陈露去澳洲游学,寄居在当地人家里,认识了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华(Hua)。
那时他十四岁,读过社会契约论,热衷于研究启蒙运动;而她十三岁,还在纠结于资产阶级的革命阶段。华喜欢同陈露谈他感兴趣的一切,从乌托邦谈到安那其,从唯物辩证法谈到斯多葛主义。那时的他们是美好的,没有烦恼,没有病痛,如同澳大利亚牧区绿油油的草,昂扬向上,充满生机。
母亲说,海棠是珍贵的,是象征中国的。于是陈露对华说,下次他来中国,要送他一枝海棠。
可陈露没有等来华,却等来了疫情,等来了病魔。而海棠少了母亲的照顾,也总是被雨打得飘零,让陈露不忍送出。
后来,她看到澳洲山火,看到澳洲对华态度刻薄,看到澳洲又一波疫情高峰爆发,看着那一行指数增长的数字,担忧其中一个是华。
于是陈露徘徊着,像一块粗糙的白色塑料板,在水中沉沉浮浮,她将这份心情小心翼翼地收起,以防一不小心赠与了远方的华。
陈露告诉母亲华的事,母亲却问她:“你想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?”
陈露一直以为,“露”字好听,也符合母亲简洁质朴的风格。这天母亲却说,是陈露出生那时,她抬眼望向窗外,海棠花瓣上挂着露珠,她便爱上了海棠,女儿便叫做露。
海棠花无香,不似百合招蜂引蝶;露珠亦微小,不似波涛令人澎湃。“畅饮可用万千江水,解渴却仅需一滴甘露,锦上添花虽好,雪中送炭更属不易。”母亲说。
于是陈露给华发了很多信息,有问候、祝福,也有卫生知识、防疫措施,尽管华从未回复过,但这已经是十六岁的陈露力所能及的“雪中送炭”了。在这些度日如年的日子中,陈露早已感受到温暖的来之不易,“雪中送炭”,暖的是华,也是自己。
终于,在病房的电视中,陈露看到中国要对澳洲施以援手,不计前嫌地送去大量物资。澳洲人脸上的笑容,就像千朵万朵的海棠花。
“华,我出院了。医院外的天空很美。”
这次,陈露终于收到了回应:“露,我还在医院,但你给予我的勇气和爱心也很美。”
陈露笑了:“是吗?中国确实很美。”
彼时母亲捧着海棠走在她身侧,环卫阿姨正把落叶扫到路旁。陈露却看见了海棠的新叶,嫩绿如刚蜕皮的蝈蝈,仿佛一切都没开始,一切都有希望。
陈露觉得自己就是滴入黄河的一滴露。黄河灌溉大地,恩泽四方,而她追随着黄河的浪,在细枝未节处,温润人的心房。
作文点评:
这篇作文是一篇情感真挚、细节生动、寓意深刻、情节跌宕起伏、语言优美且主题明确的佳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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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任编辑:王慧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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