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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衷淘瓷片的“片儿白”

2016-03-12 09:52:09 | 浏览:15504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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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衷淘瓷片的“片儿白”

  白明  1958年出生,回族。北京收藏家协会会员,北京电子音像出版社副总编辑。收藏之余,著有《片面之瓷》、《打眼》等作。

  白明  1958年出生,回族。北京收藏家协会会员,北京电子音像出版社副总编辑。收藏之余,著有《片面之瓷》、《打眼》等作。




 

“片儿白”鼎鼎有名的“睦明堂北京古瓷标本博物馆”位于北京东花市附近的一处茶艺社内,门面嵌在一幢大厦间,并不很起眼。顺台阶而下,可见一个宽敞的厅堂里摆着一围一围的中式桌椅,有围坐着品茶的,有闲适聊天的。不经意低头,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条“中华瓷道”上,密密麻麻的瓷片标本被搁置在地上的凹槽中,隔着透明的玻璃,嵌在沙面上。
 

俯身顺着“中华瓷道”从头寻到尾,分别是按年代排列的瓷片标本,从新石器时代的原始陶片,汉代陶片,唐代长沙窑瓷片,宋代钧窑及龙泉窑、汝窑、影青瓷片,宋、元代枢府、法华、三彩、磁州窑瓷片,金代红绿彩瓷片,元代青花瓷片,明代成化官窑、宣德红釉官窑、弘治黄釉官窑瓷片一直到清代各期民窑瓷片标本。除开日常陈列的1200多件瓷片,馆藏达五六万件,最小的只有指甲片大小。

 

里屋,这个博物馆的主人之一“片儿白”先生正被一群人围着侃侃而谈。五十多岁年纪,短平头、眯眯眼、唐装,脖间挂着一条围巾,倍儿精神,倍儿有型。说起话来语速很快,一口标准的京腔估计能把人侃晕。
 

  本版图片均为白明收藏的磁片

“片儿白”本名白明,是北京出版集团的一名编辑。在圈内,“片儿白”的外号被人叫得响当当。早在六七年前,关于“片儿白”的故事已经被媒体挖到了祖上三代,戏剧性的收藏经历、爽朗执拗的性格、讲起话来口若悬河,加上略带“痞气”的外号,这些都决定着他有别于其他瓷片收藏者而成为公众人物。

 

白明曾写过家族传记《白门三代》,书中记载,白家祖上在京城是住着百年老宅子的“望族”,爷爷白梦璋留洋归来,是昔日京城导游业的“掌门人”,早年曾在古董行耳濡目染,自己也成了大玩家。祖父过世后,父亲白纪元继承了这些古玩,放在东西厢房,其中大多是些名贵的官窑瓷器。“文革”时期破四旧,父亲砸掉了大部分的瓷器,但总算冒着生命危险,偷偷用两个樟木箱装着保存下来48件小型瓷器。

 

白明说,破四旧时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调皮小孩,与父亲一起砸瓷器时,居然还略带兴奋。等长大后对文化有了认知,回想起被自己砸掉的东西,心中留有长久的愧疚。但真正促使白明走上收藏之路的,是另一件更为刻骨铭心的事。

1980年末,香港导演李翰祥作为白家不知道隔了几房的远亲,来找白纪元。作为当时大藏家的李翰祥知道白家祖上白梦璋是个玩家,想来淘换点东西。当他看到白家从樟木箱中搬出的那些瓷器,异常兴奋,表示愿意出1万元外汇券收购。起初白纪元不同意,但白明惦记着冰箱、彩电、录音机“三大件”,认为1万元对于这些小瓷器实属天价,便极力撺掇父亲,促成了这笔交易。仅一年多后,白明从一本杂志中看一篇介绍李翰祥收藏古玩的文章,其中有20多件藏品都是他们家的东西,而且下边标价少则几十万,多则数百万港币。白明一下懵了,“我真是个败家子!”他说他父亲到死也不知道这件事。只有他心里默默地悔恨自己的无知。

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,只要手里有钱,他就买瓷器,心想着哪天或许能把败掉的东西买回来。结果买回来的不是赝品,就是破烂。后来通过跟闵大钧先生接触,即后来他的岳父,白明第一次感受到了陶瓷标本的魅力。于是,白明近乎疯狂地开始搜集破碎的陶瓷标本,几十片、几百片、几千片,后来是浩浩数万片。

“一粒黄沙可以包含一个世界,那是因为每一粒黄沙都各不相同。破碎了的瓷片亦是如此,它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‘微观世界’,但拼对起来却是一部完整的‘中国古代陶瓷断代史’。”白明说,他只是一般的工薪阶层,买不起整器。他也明白他们家的东西是再也买不回来了,“文革”时因为不懂,毁了不少瓷器,也是因为不懂,错卖珍宝,而今只有通过对瓷片标本的学习和研究,掌握陶瓷这门学问,才有可能治愈内心的创伤。

回忆起自己开始捡瓷那会儿,白明说自己开着辆破“面的”,从工地“跟踪”渣土车,一路跟到城南郊外的“四合庄”填埋场。他最典型的打扮是头上顶个破草帽,足蹬一双破球鞋,一身的破衣拉撒,用粗铁丝弯了个“二齿钉耙”,肩膀上斜披着一条破编织袋。他在四合庄填埋场开始了自己的淘瓷生涯,换得瓷片以万计,撑起了后来古瓷标本博物馆的半壁江山。

白明说,他“片儿白”的外号就得于此。由于当时瓷片被认为是“破烂玩意”,没人要。当工地上的民工发现瓷片还能卖钱,就攒着,等每个星期天白明返回四合庄的时候就冲着他喊∶“嘿——片儿白,验货!”结果这一嗓子外号就喊出去了。

白明说他有幸赶上了可能是北京老城区的“最后一次”大兴土木,因而得以完成他瓷片收藏的原始积累,他的足迹从四合庄转到平安大街、东方广场、圆明园的福海、故宫的筒子河再到二环路边的海运仓,这些地方当年不是盖楼工地就是清淤工程,都跟动土有关。

后来每到一个地方出差,白明总要去逛逛当地的窑址,考察、拍照、聊天,再收购回几麻袋的瓷器标本。“这些窑址今天还在,明天可能就变成开发区了,所以我抢救性地搬些标本回来。一两片可能没什么意义,有序地排列起来就是完整的陶瓷基因库里的一段基因,将来窑址没有了,但是它的标本还在,至少能说明一段历史。”

白明在出版社工作了二十五六年,算老编辑了。从一到出版社就开始捣腾这些瓷片,买啊、洗啊,讨价还价啊,弄得整个人脏兮兮、汗兮兮地到办公室。因为家里没有足够的地儿,办公室就到处塞,一度很遭周围同事厌烦。因为“片儿白”这个外号,白明受人奚落,也没少挨过领导批,说是作为一个文化工作者,怎么可以叫“片儿白”,这都是街头混混的名字,怎么能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

“当时批评特别严厉,弄得我岌岌可危,很难受。”白明说,“但就在去年,我们单位出资把‘片儿白’给注册了,这个‘片儿白’已经不属于我个人,属于北京出版集团的品牌了。”说到这儿,白明像孩子般洋洋自得,“当年你们谁都批评我,现在你们跟我讲谁都不能注册,抢着要注册。”

白明现在在做的事,就是要搭建一个以单位名和“片儿白”共同命名的陶瓷基因库,这个基因库正在设计中,预计在今年五六月份落成。他简要介绍了基因库的设想,就是将收藏的瓷片,按照十字交叉的序列搭建一个体系,横坐标是按历史严格断代,纵坐标按陶瓷本身的品质,相互整合可看作一个完整的基因库。

瓷片的收藏没有终点,中国的窑口太多,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向四面八方伸出枝丫,20多年时间,白明只能说是把基本脉络梳理清晰了,再在窑和窑之间做些有限的补充,更多的还是要待后人来完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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