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巧若拙 素面朝天——景德镇民窑青花瓷片述评

民窑青花，每一片残瓷，或人物、或草虫、或花鸟、或山水，都是一幅幅明代青花瓷画。这些不留名的工匠和瓷画家，挥毫中见潇洒，着笔处显功力。他们画风不拘一格，画面小中见大，画意俗中见雅。

 

民窑青花造型装饰不受官府拘束，风格与官窑瓷器迥然有别。在长期劳动实践中，画工吸收文人绘画等各种造型语言,年复一年，创造了大量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青花作品，其题材丰富、宽泛，画风自由奔放、纵横捭阖、不拘一格。明清青花装饰，吸取了在此之前历朝历代的各种工艺和绘画的营养，博采众长、取精用宏，才能够蔚为大观，创造了明清时代青花装饰艺术的新风格。
民窑青花装饰以人物题材作为装饰，是非常普遍常见的。青花瓷人物题材中有宗教的神话故事，如福禄寿三星、八仙、十八罗汉、和合二仙等，有历史故事鸿门宴、昭君出塞等，戏曲和文学名著有西厢记、仕女图、三国演义等，儿童题材有各式各样的婴戏图、百子图等，此外还有反映农家生活的耕织、牧牛、樵夫图等，画风活泼自然。
 

青花装饰人物构图大胆，人物常与狮、虎、马、鹿等瑞兽组合，鹤、鸭及游鱼等也与人物互动，寓意深刻，人物在画面中还寄情山水，特别是“诗意”的题材，画 风简炼、用笔疏落、意象寥阔、格调高雅，体现在用线造型的美感上。制瓷艺人还从市井戏曲文化中获取丰富瓷绘创作的艺术营养，将这些民间艺术中的动人情景移植到瓷绘上来，从而开创了青花瓷器装饰的新篇章。
青花瓷片植物题材中，除了常见的牡丹、梅花、荷花、菊花、桂花、兰花外，还有葡萄、石榴、芭蕉、松、竹、卷草以及宝相花、缠枝花等，这些植物花草深受社会各阶层的喜爱，被人们寄予美好、幸福、吉祥富贵的象征，因而成为民间青花的装饰常用的题材，青花瓷花卉还常与动物、人物、文字组成图案，强化其表达吉祥富贵之用意。
 

荷花是民间青花装饰较为常用的纹饰之一、荷花又名莲花，是一种带有佛教意义的装饰题材，佛座常称为莲花座，以示洁净。宋代哲学家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古今皆知，乃因其用荷花的“出污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”的生长习性，表达人追求高尚人格的志向。

　　民间青花的装饰莲纹有团式莲纹、速莲及缠枝莲等。此外莲纹常与水波、鱼鸭、水草等构图，展现出一幅幅碧波荡漾、荷花盛开、鱼鸭畅游的自然美景，也显示出民间匠师对生活的热爱、对幸福、富足的渴望。

　　景德镇“真如堂”创办人、文化学者伍一洵说：“民窑青花瓷为大家提供了多维度看中国文化的一面。若论官窑与民窑之间的区别，概而论之可视为“君学”与“民学”之异，官窑自清以降，虽为富丽，却尽显媚态，以背离中国儒道之精神特质。但因皇家审美，至今仍奉为皋魁，实为大谬。与官窑瓷浓妆艳抹不同，民窑素面朝天，却能真实地反映中国人更为普遍的审美特质。”
 

　　伍一洵还指出：“作为瓷器范畴中的民窑青花，它本身亦呈现出丰富多彩，非常复杂的面貌。续以千年，虽为民窑，但景德镇的民窑一直与官窑与文人墨客若即若离，互为渗透，因此我们很难把民窑青花纳入民间艺术的范畴来讨论，可视为一种独特的现象。”

　　景德镇民窑青花瓷片收藏者吴忠信十多年如一日，沙里淘金，正如藏家自己所述：“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淘来的青花瓷片占满了书桌、书橱、窗台。在我的眼里它们都是生命的造化。穿越时空，我与它嘘寒问暖，谈天说地。它教我知识，明我眼力，润我心田，悟我人生。”
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觅得一鳞半爪，往往硕果仅存，其精彩亮点，细细玩味，弥足珍贵。